武汉房产律师——湖北济楚律师事务所

　　曾经权倾一时的陶校兴如今站在了被告席上。与此前公开的照片相比，他脸颊变得瘦削，微有凹陷。2月21日，检方以受贿罪对这位上海市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原副局长提起公诉，2个半小时、8项起诉首次揭开陶校兴一次次与开发商进行权钱交易的细节。

　　据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起诉书显示，1998年9月至2010年8月期间，陶校兴先后接受孙镇跃、顾纪兴等给予的贿赂财物合计价值人民币1045万余元。

　　这些行贿者是上海松江、闵行一带的开发商，不少为陶校兴的旧识。陶校兴利用手中的土地权力，在审批材料上签字，使得这些开发商快速拿到意向中的地块，或者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斩获土地，从中渔利。

　　陶校兴在两个半小时的庭审中始终态度平静。他没有聘请辩护律师，也拒绝了法庭替其指定律师。“都是我自己交待的，没有什么可辩护的。”在庭审的自我辩护环节，他作此表示。面对检方的所有指控，陶校兴均表示没有异议，并希望法庭基于其认罪态度良好的事实“从轻处罚”。

　　这使得庭审时间大为缩短，原定上下午两场的庭审，在上午12点左右即告结束。庭审结束时，在场旁听的陶妻泣不成声，试图拉扯即将被带走的陶校兴。“注意身体，要坚强。”她对陶喊道。

　　陶校兴之子陶青也卷入这宗受贿案，目前已被检方确定为同案人。21日当天陶青并未出庭，本报记者从检方获悉，陶青一案将作另案处理。

　　一支笔的权力

　　21日，检方多次在法庭上呈现的一个重要证据，即一些由陶校兴签名的土地审批文件。检方称，陶校兴为这些开发商所作的主要是“加速审批、帮助获取地块”。起诉书显示，陶校兴受贿时间从1998年至2010年长达12年之久，但他违法使用公权为地产商牟利的时段实际为2001年至2006年间。

　　“他基本上都是先办事，后收钱，替开发商办事都是在上海社保案发的2006年前，而有些钱和财物是在后来几年里才陆续收的。”一位熟悉陶的案情的人士解释说。

　　2001年之所以成为陶校兴受贿史上的“里程碑”，是因为在这一年，行将退休的上海市房地局副局长殷国元被调任分管拆迁后，土地大权落到了陶校兴手中。这位副局长主要分管计划规划土地用途、土地审批以及规划修改等。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外部因素是，这一年7月，上海市政府为规范土地出让制度，规定6类经营性用地必须采取招拍挂形式交易。这一政策的出台，让不少人不得不有求于陶校兴，当中包括那些曾是陶的旧朋友、旧同事的开发商们。

　　在6类经营性用地采取招拍挂之际，农地转建设用地转让仍保留审批制，这是2000年—2001年间中国土地制度改革进程中的一大制度缝隙。双轨制的存在，导致原来旨在防止土地审批腐败的招拍挂政策的出台，反而使得在双轨间套利的权力寻租行为变得空前活跃。

　　此时的“土地爷”陶校兴，一只手牵头起草制定这一新的土地政策，另一只手伸向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审批这块蛋糕，为与他关系密切的地产商们迅速拿地提供便利。

　　起诉书显示，2000年至2002年陶校兴利用分管农用地转用和征用土地审批的职务便利，为他在梅龙镇的老朋友顾纪兴名下的上海梅苑房地产有限公司先后获得闵行区梅龙195号地块、226号地块、24号地块，用于开发望族苑、望族新苑商品房项目。

　　同一时期，他还为另一开发商杨德兴的上海莲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先后获得闵行区梅龙镇214号地块、272号地块，用于开发阳城一期和二期商品房项目。

　　此外，2003年陶校兴还帮助开发商王必成名下的上海嘉登置业有限公司拿下青浦区2003年20号地块，用于开发徐泾镇商业街项目，也是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项目。

　　按照当时的规定，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需要区房地局和市房地局两层审批。不少项目从区一级上报到市一级后审批不下来，其中一些有门路的开发商找到陶校兴后，问题迎刃而解。

　　检方提供的供词显示，2003年下半年，前任松江区区长助理钱智春名下的上海尊达实业有限公司想要拿下松江工业园区一幅地块，由松江区房地局上报至市房地局后迟迟批不下来。钱智春找到老领导陶校兴后，事情立马“搞定”。

　　此后，2003年至2005年，陶校兴还以同样的方式帮助钱智春名下的上海银佳房地产有限公司、上海景山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拿下了松江九亭镇、松江工业园区的几幅地块，用于开发商品房以及建造工业配套房项目。引人注目的是，在对陶校兴的指控中还出现了朱文锦的证词。朱文锦曾任上海市房地局土地利用处处长，当时是陶的直属下级。

　　朱与其它证人的证词显示，当开发商张林森希望以协议出让形式拿下松江区洞泾镇-10B号地块时，恰巧上海德基置业有限公司正在申请以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协议出让该地块旁边的另一地块，于是陶校兴“妙手”操弄，将张林森想要的地块合并到德基置业申请的地块中去审批。在出让之后，再由德基置业将相关地块转给张林森的上海泽宇置业有限公司。

　　双轨制套利的超级利润是惊人的。检方在法庭上披露，通过土地用途变更，钱智春的上海银佳公司在松江九亭项目上获利2400万元；景山公司在松江工业园区项目上获利1000万元。张林森拿到松江洞泾地块后将股权转让，获利3000万至4000万元。徐学青的上海佳铭公司的西郊百丽苑项目截至案发时，利润已达3亿元。

　　起诉书中，陶校兴行使土地审批权为开发商牟利的最后一次是2006年4月。

　　2006年末，上海社保案发，中央纪检部门在上海市土地管理系统掀起彻查风暴，房地局官员受到强力监控。2008年，上海房屋土地资源局的土地权被转移到市国土资源局，陶校兴逐渐大权旁落。

　　当年中央纪检部门严查上海“土地腐败链”时，陶校兴的前任殷国元和下级朱文锦均落马，而陶本人却迟至2010年临退休前方被“双规”。

　　投桃报李

　　陶校兴，17岁当生产队长，而后一步步从梅陇乡乡长做到松江县长，在基层工作长达20多年，从他的政治生涯来看，这6年确实是陶权力生涯的顶峰，然而伴随着权力增长的却是权力的滥用。权钱交易的起点是1998年。

　　这一年，陶校兴刚刚从松江县长升任上海市房屋土地管理局副局长。以他的权力为核心，一张以亲缘、友情为纽带的逐利网就被迅速编织起来。这一年，其子陶青借用沈凌云等两人的身份证分别成立了上海乐豪贸易有限公司和上海旷钦贸易有限公司。昔日老邻居孙镇跃以上海兴跃房地产投资有限公司虚假采购塑钢窗和瓦片以及直接划款的方式将63.5万元转入这两家虚假的公司。随后这笔款项被以陶青名义购买了兴跃公司开发的乔爱别墅一期173号别墅。

　　为了回报孙镇跃，2001年5月陶校兴利用分管农用地转用和征用土地审批的职务便利，审批签发了《关于批准松江区人民政府二000年第四十二批次建设用地农用地转用、征用土地的通知》，帮助兴跃公司获得了松江区新桥内-70好地块，用于开发乔爱别墅三期商品房项目。

　　大多数情况下，得到陶校兴提供便利的开发商们没有忘记回馈这位“土地爷”。

　　一个细节是，2003年11月地产商徐学青和张林森得知陶校兴即将去冰岛出差，返程将经过香港，两名地产商也赶到了香港，然后假装在酒店里与“陶局”偶遇，并分别赠送给陶5万元港币，徐还向陶赠送了价值2万元的女式卡地亚手表。截至案发时，这块手表还在陶的家里。

　　2005年2月、3月，陶校兴向王必成表示家庭经济状况出了点问题，王必成当即向其赠送了30万元。

　　据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起诉书显示，1998年9月至2010年8月期间，陶校兴先后接受孙镇跃、顾纪兴、杨德兴、王必成、徐学青、钱智春、张林森等给予的贿赂财物共计人民币328.5万元、美元3万元、港币50万元、卡地亚女士手表一块和在建商铺一幢，合计价值人民币1045万余元。